2009/04/17

黃琬玲;我的好朋友都叫我「藝壇老前輩」!

文╱黃 琬玲









大學時期,我的好朋友都叫我「藝壇老前輩」!

我人生四分之三 的時間都在從事藝術創作!

當然,這絕對不是真心的,更不是讚美! 為什會有這樣的「美名」!?
我在大學時期,就已經在藝壇闖蕩了十七年囉(根據他們的說法)!其實
是在這個教育體制之下啦。國小美術班開始到研究所,加上即將要畢業
的這個學期要滿二十一年了!提及這個並不是要說我在這個圈子有多堅
持,真正要說的是除了藝術相關的知識以外,我沒有其他的稱的上是專
業的技能了。大學畢業展的作品一度被老師評為「素人」藝術家的佳作
,這當然讓我的內心很受傷,我可是最佳的學院代言人呢!學院的背景
不一定讓人具備良好的寫實功力,但基本的功夫是一定有的。只是當人
在坦承面對內心的時候會選擇出自我能勝任或著適合自己個性的創作方
向。我就選擇了一個很「學院的素人風格」-「貢養人」系列。

高中時代在西門町、天母、東區、士林擺攤,販賣自己製作的飾品、包
包,同時也在當時剛進台灣的日本雜誌中嶄露頭角,很多顧客才剛剛去
買,一離開攤子就馬上被雜誌請求街拍,所以在當時的地攤文化裡,我
們算是很屌、也在年輕人間之頗具人氣。後來結束了擺攤跑警察的日子
後,進入西門町服飾店工作七年左右,也做了一年多的雜誌模特兒,走
了幾場髮型秀,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和流行文化,自然地切入了我目前
創作的內容。

從記憶開端,貢養人系列創作產生。

沿用佛教敦煌壁畫中供養人的觀點延伸。過去對於一種精神狀態(宗教
)的崇拜和敬仰,自我的犧牲奉獻。我的「貢養人」陳述一種「裝飾性
文化」的鮮豔浮誇以及其所追求的極度物慾-品牌和流行。人們對名牌
的追逐恐怕早已昇華成為一種精神層面的「新興宗教」活動。
過去服飾本來是為了禦寒及赤裸的不雅觀而生,僅止於一個遮蔽的功能
性。伴隨君主時代開始,有了階級(hierarchy)的劃分,什麼樣的穿著
象徵了什麼樣的地位,如龍袍只有皇帝能夠穿著、平民百姓的衣著顏色
打扮是受限制等等。而現今,不只象徵著人的身分地位,甚至可以透露
出嗜好跟職業等。本來是為了人類禦寒而產生的客體,轉身成了駕馭在
人之上的主體,透過服裝來對人產生認識以及身分的認定,反客為主的
關係,弔詭且矛盾。

作品中的人物身上穿著或有雷同,品牌或有重複,有一些共通的特性及
喜好,對於服飾的選擇也比一般人更加講究。就品牌而言,舉例來說
,像是 APE、AG 這種品牌動輒上萬元,特別流行於「裏原宿系」的
穿著形式,這樣的價錢同樣可以買到大多數人熟知的品牌,像是 LV、
BURBERRY 之類的服飾,當他們選擇品牌的同時也選擇了自己的屬
性。作品中提到的羅漢是品牌護法,他們對於相同品牌的搭配、看法,
比貢養人更有自己獨到之處,是貢養人所崇拜的偶像、達人。畫中文字
敘述的部分,參雜中、英、日語,呼應著台灣島嶼的地理形式產生的文
化多元,以及被殖民後的某些文化滯留。

以水墨處理人物個體,利用牛三千本膠的隔離能力,描繪的人體線條,
隔開了墨汁,人物的呈現像是版畫陰刻的方式,畫面整體類似負片效果
,以及陰刻、鏤空、線條、反覆拓印、紙張不可避免的脆弱感,共同構
築成一近似負片的效果,「負片效果」在這裡隱喻著記憶的形成過程。
我用鮮豔的螢光色系,當代流行消費所產生出的色彩,作為型染(版畫
中的一個技法)色料,型染重複使用於單幅畫面中,呼應著我所強調一
再複製的流行符號。由於畫面尺幅較為龐大的關係,需要將紙張幅貼於
牆上,藉由身體在椅子爬上爬下的工作,在畫面中也可以清楚的了解到
我的工作方式與時間性的元素,而部分畫面如拓印一般呈現,象徵著記
憶的消逝與剝落......漸行漸遠......。

過去跟朋友拍攝的大頭貼及照片都成為了我創作的材料,拍攝的過程通
常都有一個主題設定或某種角色扮演,等決定後,再由自己或他人按下
快門,閃光燈閃過,留下影像。那當下時間、空間和回憶都被壓縮、凝
結在一張小小的平面上,記憶成了一個可被捏造、消費的部分,我選擇
以繪畫來再製影像,在平面影像中追求深度,我不希望這些記憶片段被
完全平面化地一路消費到底。人物表情呈現呆滯,整體畫面以平光手法
,表現出時下青年的無助以及無聊感,形成穩定的統一感,不突顯人物
的各自性格,呈現出一種常態及環境現象的感受,企圖逼近拍攝時短暫
暫停的氛圍。

把創作或者上述心思比喻為寫日記。日記是個同心圓般的世界,處理自
身與同一代人的關連,特別是與親近者的糾葛、記憶(2007 年的作品
,《我愛布魯托》與《我愛迪士尼》,背後就與情感有關)。
這裏,其實觸碰到了一個很古老的藝術命題,即思慮自我與他人的關連
,如何構築了現在的「自己」。思考自我的存在方式,是種樸實但深刻
的藝術動機,琬玲的作品的確企圖回答此點,同時她也盼望、甚至略帶
焦慮地希望抗拒,那些對她的作品過度平面化的解讀。這令人想到,現
下一些常被用來描述新世代創作的術語,如平面化、破碎化、拼貼化或
其餘帶有「青春躍動+時間前緣」氣息的修辭方式,在許多時候看來,
恐怕只是種表象的理解方式,並不能幫助我們理解的更多。回到藝術史
,或者回到一個很根本的藝術思索,她仍然要求著我們回答:即所謂的
新世代藝術家,他們如何觀看自己與他者的關連,如何感受世界,又如
何以創作觸及之。或者說,他們活在怎樣的生命史旅程中,而琬玲選擇
了以流行文化觀察者的角度切入,並以古老的宗教視覺形式為媒介,擁
抱也紀錄了她身邊的同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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