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13

丁昶文;從未缺席的陌生


文╱丁 昶文

人們身處在自以為熟悉的生活環境裡,平時一些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外在世界,成為我身為一位創作者想要深入探討和瞭解的課題。所謂客觀事物存在的必要性,如何地被建構及認定;透過檢視作品,一些看似合理但卻又像是少了什麼的圖像,在視覺上慢慢地的浮現。這些符碼似乎長久
以來在我們的周遭存在,猶如失聲的舞台劇,不斷地重覆上演。剛開始人們或許覺得平凡乏味,但在仔細觀照之下,一些看似平常合於邏輯的事物,竟有著無以名狀的矛盾與唐突之感。當習以為常的事物轉身成為暴力相向,也將進一步地影響我們對此事物的觀感,好比一種由自我反射動作所產生的麻藥,透過自我不斷地調侃,這種淡淡的幽默似乎稍稍化解了生活和創作的苦悶,成為置身在無奈的現實環境中存活的理由,在無力改變的情況下尋找著唯一的出口。

我的作品其實在處理空間跟時間的過程裡面,我會特別留意整個行進的節奏,也就是觀眾在觀賞作品的時候。在過程當中他會碰到什麼,或什麼物件所引發出來的一連串的什麼事件。這件作品我希望觀眾在不經意的經過這些斜坡的時候,在欣賞牆壁的燈管所刻畫的數字的時候,當它不小心碰觸了感應器,同時引發另一個觀看的角度和事件。處理這樣的節奏是我處理過往作品一個較常見的方式。這次展覽的路徑就是剛剛斜坡出來,作一個可以花長一點的時間觀看的作品,其實我一開始的創作大部分都是以錄像為主,在2004年左右。我的錄影作品當中如同各位為所見的,它不是一個很敘事的一種節奏,不是一般觀看電影的直線敘述的方式,而是採用像這樣一個分割的畫面。這樣一個分割的畫面,多了更多層次的觀看和角度。觀眾其實可以同時一次觀看三個或多個影像。

我後來發覺,其實這次的主題全部都是跟速度有關,在行進過程中一個很緩慢,碰觸到煙霧視線被遮蔽的一個速度,到這件作品,我希望能拍出一種在一個高速的狀況之下,人對周遭環境所處的一種反應的狀態。

這件作品還有一種我所想的觀看的方式,同時三個螢幕一起觀看時你會發覺,其實好像是三個畫面裡的符號或影像都是雷同的。但中間這個主畫面,我想帶來了一個另一個敘述的可能,這是我拍攝在休息站停放大客車的停車區,一個正在休息或睡覺的卡車司機。像是我自己編造他在白天或是一段路程當中,所經過的一種狀態就如同左有兩邊所出來影像的畫面。在一種快速的移動當中,當他到了一個定點休息,我們在觀看他休息的時候,好像也在觀看他在那個之前的時間點同時引發的事件。影片結束的時候在於他醒來,其實在拍攝的時候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
醒。有點像紀錄片的手法或偷窺的方式。後來他醒來,可能稍微整理一下他自己,就開車離開。對我來說觀看這樣的影像我會想很多故事。比如說他是要回家呢?還是要繼續工作?又繼續踏上有如左右兩邊影像所描述的狀態嗎?還是就是回到一個不是在快速行進的時候,我們一般生
物的速度而不是機械的速度。所以延續剛剛提到的第一件作品有很大的關聯性在於時間上的描述。

就 1980 年以後的錄像裝置藝術來談,當時他們會比較在意去描述藝術品之外其它一些比較機械的的語彙。比如說他們會當時我們大多使用電視,單頻道的錄放機,這些裝置成為藝術品裡面整個裝置很重要的語彙。我覺得我延續了 1980 年代那時候錄影裝置的處裡方式,來到這件作品,我自己的創作過程當中,我發覺到過往的作品當中,有很強的一個邀請觀眾參與的可能,就是裝置藝術當中在談的戲劇感。類似的這樣作品,大部分都有一種戲劇的效果,但是這種戲劇效果其實有別於過往我們觀看戲劇的方式,過往的戲劇大部分是一個他者在舞台上表演,觀眾在台下一個區隔的觀看過程。裝置藝術將觀眾帶往幕前幕後是沒有一個區隔的。觀眾可以穿梭其中,它變成一個被觀看的角色,也是一個參與者。像這樣一個在我過往的錄影的裝置作品也用同樣一個操作作手法。像我剛提到的我的作品都是用生活中隨手可得的素材或材料。這些素材多少帶有1960年代低限雕塑的語彙。觀眾在介入這樣一個低限的雕塑當中,它成為一個作品之外的主體,類似這樣低限的雕塑他也必須要有一個主體來啟動他,他才能去反射與週遭環境的關係,於是這件作品我就將滑梯這樣的概念帶進來,希望觀眾在經過剛剛兩件作品的速度感知後來到一種好像更快速刺激的刺激到身體感官的經驗。所以當觀眾滑下那個滑梯時,好像剛剛那些東西又被拋開了。這有點吊詭的是我在處理一個拋棄的動作,這也是有關我自己在參觀展覽的一種經驗,有時候我去參觀一些作品,它可能有一些複雜的語彙,或是背後的文本我要去理解,可是但當我一離開美術館的時候,已經忘記我剛看到了什麼或做過了什麼。可是當一個身體經驗被喚起的時候,我發現觀眾會更容易去想起曾經經歷過而非是使用大腦經歷過的一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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